『行道樹之物語』
從前華江橋尚未興建之時,一水之隔的台北市與江子翠的交通,僅僅依賴著一條木橋溝通。這座木橋之橋頭處,有一條寬約十米左右的鄉道。從這條鄉道往闆橋傾向走去,兩旁栽植著整排兒童雙手合圍粗的銀合歡路樹。這條鄉道沒有舖瀝青,隻需小卵石與碎石子舖於路面,一直到緻理商專的校門後面不遠,才開始有舖敷柏油的路面。
這條鄉道兩旁之路樹十分特别繁盛,春天一到沿路放綠特别搶眼。嫩綠的新芽爭相出頭,構成了漸層的綠色地道。接著樹上開著絨毛球似的花朵,人若行走樹下,春風微拂滿面溫柔,鼻端還可以聞到,陣陣的嫩葉與花香味咧。這個時候學校已放春假,農家也正忙著作田插秧。偶有一陣春雨之洗滌,樹葉更加翠綠爽眼,走過樹旁,總會令人不禁的對它多看幾眼。
秋天一到萬物結果期待著收穫,銀合歡也跟著一起湊熱鬧。枝枒間異樣普通小白點,沒多久白點化為嫩扁的荳莢。漸來漸長荳莢日趨稚子,一莢含籽五、六顆扁平伏貼。如不剝開豆莢,幾乎見不到種籽的具有。秋濃稍起寒意,銀合歡開始落葉。一片兩片紛紛如雨,霎時舖滿一地掃不勝掃。記得早上已掃乾淨,黃昏路過又是鋪蓋滿地。
冬天來臨,銀合歡的枝椏葉片落盡,枝幹光禿禿的伸向空中,仿佛一排跪地饑民,雙手伸天向老天爺求食。待那東北季風吹起,呼呼轟轟掃樹而過,行人經過樹底備感孤苦。若逢細雨綿綿之日,穿著雨衣和雨鞋通過,沙沙啪答,仿佛有人跟在後頭緊追不捨。假定膽子太小,不被嚇得毛骨悚然那才有鬼!
夜深沉路寂寂,偏偏家裡人要你去買些調味料。孤孤單單走過樹道,風吹樹枝獵獵作響。沒有路燈照明,棵棵路樹化為猙獰。快步走過心理害怕,越怕越快腳步越沉,三幾百公尺路程,仿佛一輩子都走不完似的。偶有野狗嚎吠,更是添加你的物質壓力,恨不得三步併做兩步,飛快的衝回家門。
好不煩複送走寒冬,春天的腳步又瀕臨了。就在燕雀啾啾聲中,隱伏一冬的銀合歡路樹,開始有了生命的氣息。枝椏樹梢吐出嫩綠,幾天不見它已變得綠意盎然。三日節未到,它們已經綠得讓人睜不開眼睛。等候不叠迷糊雨期到來,毛茸茸的花朵又爭先恐後的綻放。頑童相爭摘下它們,作成王冠套在頭上到處招搖。看樣子今夏又要得不到安寧啦。
日復日,年復年,季節輪替不已。銀合歡路樹的生態已隨著季節輪迴,它與村人已結下不解之深緣。數年過後華江橋完工,這條鄉道需拓寬成為四線道大馬路。於是為了馬路拓寬之必要,兩排銀合歡路樹必須移除。村人連袂向上級請命,企望公路局將它們移入公園或學校。奈何通車匆促如律令,待至村人找到安頓它們的地方,它們已經被移走隐沒無蹤矣。 【完】
照片-綠色行道樹-[網摘]。
照片-銀合歡行道樹-[網摘]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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